2010年7月29日 星期四

幫與不幫的抉擇

幫與不幫的抉擇

 

忍耐不出手的學習

「放手」是父母之間常討論的教養話題;


「不隨便出手」是父母教導孩子面對同學之間打架或爭吵的一種智慧,


而「忍耐不出手」是我學習的一門功課。

昕仔最近弄丟了學校路隊的臂章。它用藍色的布料所縫製,


上面有著大大的白色的字體。奇怪的是,它總是好好的躺在


昕仔的書包裡,我也曾目睹它掉在車上的後座上,


但從沒聽昕仔說它不見了。

這件事,在孩子的心上掛了一個星期。


我約略知道孩子跟學校老師反應後,老師說:


「要自己想辦法,看看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。」



昕仔對於金錢的概念是相當保守的,


「只進不出」與「能省就省」是他的原則。


不願意花錢購買新臂章的他,很有自信的跟老師說:


「我會自己縫一個。」

這件事情,我只約略聽到孩子提過。我按捺著不出手,


等著他的「求救」,但也許,昕仔會找到更好的方式


解決這個問題。



這件事情讓我回想起念書時期。那時,我因為腸胃系統不好,


所以母親從沒讓我帶便當到學校蒸過,


我也從不曾吃學校預定的營養便當。

我的母親總是風雨無阻的送便當到學校。


便當裡有豐富的飯菜與湯品,還有幫助消化的水果。


對於從小習慣「媽媽愛心」的我,


就這樣吃著媽媽的愛心便當好多年。

有一次,我忘記帶美術課需要的水彩用品,但我心裡


充滿自信的想著:「沒關係,美術課是下午的,


我可以請媽媽中午送便當過來時,順便將水彩顏料帶過來。」

我在學校打了一通電話,告訴母親,務必


「順便」幫我帶水彩顏料的美術課用品,


想不到我只收到母親的一句話:


「不行,這是兩回事。送便當是吃飯,


忘記帶東西是你的事情,要自己想辦法!」

當時聽到這樣語氣的我,只有嘴裡一陣嘀咕與滿肚子的埋怨。


想著班上同學的媽媽就算不送便當,


也會特地將忘記帶的物品送到學校。


而我,從小到大,母親不曾為我送過我忘記攜帶的物品,


就連身體不舒服,都不允許我請假,還要抱病上課。


我開始懷疑,母親是否愛著我?我真的是她的小孩嗎?

就這樣,帶著一張臭臉,等中午用餐時間一到,


我便拿著一把雨傘到門口拿便當,那一天,雨下得很大。

我等待著,心裡期盼著母親會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,


她會帶著微笑說:「下次要記得帶喔,沒有下一次囉!」


然後我會滿懷感恩的心,快快樂樂的回到教室。

我懷抱著幻想,看到穿著黃色雨衣的母親,拿便當給我,


她急忙的說著:「雨很大,湯會涼得快,要趁熱吃……」


大雨滴在她眼前的劉海上。

除此之外,她沒有多說什麼,


甚至沒有任何關於我忘記帶東西應該要怎麼辦的問候。

對於一個正值叛逆青春期的孩子,他們對父母的不滿


通常不會抱怨出來,而是夾帶怒氣的一雙眼。


那時,我拿著「媽媽愛心」便當,眼淚從臉上滑下。


從此我知道,無論我任何要求,只要是我應該自己負責的事情,


母親絕對不會幫我。

直到現在當了母親,我才明白,


其實「幫」比「不幫」簡單多了。


「幫」很容易解決眼前的問題,卻可能解決不了


我的習慣與個性。

「不幫」也許解決不了眼前的狀況,但卻逼著我要想一想


現在該怎麼辦,甚至影響了往後的做事態度。


現在的我,每一次出門前,我都會先在腦海裡整理這一天的流程,


提醒自己哪些事情不應該忘記。

也許,因著這樣的教育,在我出國念書時,


我沒有仰賴父親的安排,就這樣單槍匹馬的到了舉目無親的異地,


睡在臨時寄宿的沙發上,找到了黑人區的房子租賃。

對於這樣的歷程,我仍帶有幾分的自信,因為這一段的留學歷程


是我拚出來的光榮印記;在一個從「零」開始的異國,


言語不甚通暢,我卻幫自己一步步建立了朋友與生活。

「我一定可以面對所有的可能性與責任。」是我的母親想教育我的,


但是她沒有溫柔的擁抱我,或將這樣的關心與期待說出口。

對於生長在那樣年代的母親,「愛你」與「擁抱」


是不容易說得出口的。

長大後的我才明白,這是一種溫柔的信賴,


是藏在化妝後的祝福與禮物。


這個禮物,藏在解決問題的背後。

 

沒有留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