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的語言─你是寶貴的

 

愛的語言─你是寶貴的

 

幾年前的一個早上，我接到一個電話，告訴我一位中學二年級學生自殺的消息。向我報告的校長嘆息著說：「從入學到現在，我不只一次跟學生強調，要珍惜生命，生命是寶貴的。沒想到竟然如此。」

 

過了一個禮拜，剛好在學校上有關於生命問題的課，我提出這件事，與學生們一起為這個中學生祈禱。

 

我的課是集中授課，人數很多，點名都是用備忘紙條代替。學生們交出紙條時，我都讓她們隨意寫上感想或疑問。那天交出的紙條中，有一張特別引起我的注意。她這樣寫著:

 

「最近有這樣的廣告說:生命是寶貴的，要珍惜自己的生命。與其用這種話說了千遍，不如有誰對我說一句：『你是寶貴的』。只要聽到這樣，就會使自己產生活下去的勇氣。」這學生接著說：「最近我才體會到這些話的意思。『我是寶貴的，我有活下去的價值』，這麼一想，我就會覺得自己已經漸漸堅強起來了。」兩年後，她順利畢業離開了學校。

 

在教室裡聽了幾次，海報上也看了幾次：生命是寶貴的。可是沒有任何真實的體會也是不夠的。為了使自己能夠真實體會，是需要沁人肺腑的愛，我也不免想起一些自身的經驗來。

 

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，戰後，在經濟困頓中有幸受到高等教育的我，也想學一點英語；我一邊上學，一邊就在上智大學夜間部國際學部的教務處打工，那是以當時駐留日本的美國軍人與家族為對象的夜間學校。

 

因為戰時禁止英語，我的英語能力並不靈光，又是第一次上班做事，做甚麼都不如人。

 

有一天，我的上司，一個美國籍神父對我說：「你真是一顆寶石。」比起我的兄姊，我簡直就像「石頭」一樣，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可是就是這一句話，使一向沒有信心活下去的我，漸漸變得堅強起來。

 

沒有多久我就發覺，所謂「寶石」並不是指我在辦公室的工作表現，而是意味著自己的存在受到別人的尊重。這就如《聖經》就約依撒意亞先知書說的，天主對每一個人都這麼看待：「因為你在我眼中是寶貴的。」

 

對於後來在教育界工作的我來說，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，也就是說，人的價值不在於會做甚麼，或不會做甚麼，而是做為一個不可或缺的「存在」，那才是「寶貴」的，那才是「寶石」。我也發現，以如此的感受，致力於影響心靈的教育，才是天主教教育的真義。

 

曾來我執教的大學演講的德蕾莎修女，她對怎麼看也不是寶石的窮人、孤兒、病人、無家可歸者，都認為是「天主眼中最寶貴的人」，而加以悉心照顧。對每一個人她都親自告訴他們：「你是寶貴的。」聽到德蕾莎修女的話而受感動的幾個學生，說要組織一個服務團去加爾各答服務。她溫和地教誨學生：「與其去加爾各答，真正重要的，是去發現你自己身邊的加爾各答，在那裏好好工作吧。」

 

現在，渴望感覺到「你是寶貴的」那種愛的人很多，我希望這所大學能培育出霸自己和他人都看成「寶石」，而樂於在身邊的加爾各答服務的人。

 

人都渴望愛，只要自己的存在被承認，就一定會變得更堅強。

 

節錄自遠流出版社《在落地之處開花》

渡邊和子箸  鄭正浩譯